台灣從來未屬中國

王 添 地  2013-04-29

 

台灣與中國究竟有何法理關係?

近年國際政治學者皆可同意:在整個二十世紀,台灣從未是中國一部分。復以1722年清雍正即位下詔曰:「台灣自古不屬中國;我皇考神武遠屆,拓入版圖。」其後台灣與中國並置於清國統治之下,直至1895年台灣永久割讓予日本。是則,台灣雖曾納入清國版圖211年,唯台灣領土主權從來未屬中國。

台灣人雖於二戰之後遭中國國民黨蔣政權所管轄,但台灣與中華人民共和國 (中國) 素無瓜葛。1945年二戰結束,蔣介石奉盟軍之命接管台灣;1949年,中華民國滅亡;1952年,日本依《舊金山和約》規定放棄台灣 (並未讓予任何他國)。至於1950年之後,美、日等國所承認在台灣的「中華民國」,乃屬冷戰氛圍下新生之幻影,與中國無涉。

依據1952年蔣政權與日本政府所簽訂的《台北和約》,蔣於1949年敗逃台灣所帶來的一百多萬中國籍軍民,遂與原台澎人民合稱「中華民國」國民。二十年後日本於日中建交時宣布廢止《台北和約》,復因美中建交且聯合國已逐出蔣介石代表,「中華民國」幻影乃告破滅。從此國際上再無「中華民國」國民,而只有「台灣人」或台灣住民──尤其1996年台灣全民直選總統後迄今依然自稱之『中華民國』,更非前此所稱之「中華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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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論》美國從未承認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

2016-12-16 06:00

即將就任美國總統的川普,繼與台灣總統蔡英文通電話之後,再接再厲,本週接受《福斯新聞》訪問,強調「除非中國能與我們在其他議題達成協議,包括貿易政策,否則我不知為何要受『一個中國』政策束縛?」川普連番發言,激起國際媒體及外交熱議,我國如應對得當,絕對是好事。

川普的發言,一如他的競選策略,從常識及常理出發,乃能吸引眾多支持。接台灣總統電話,因為不接太失禮;況且台美雙邊關係密切,豈容他國說三道四?對此事跳腳的中國,在南海、經貿等議題又何嘗在意美國立場?川普言談理直氣壯,更凸顯了一項最根本的事實:美國從未承認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

事實必須強調︰一九七二年,美國與中國簽訂「上海公報」,美國後來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中國唯一合法政府,接受「一個中國」政策,但美國從未承認(recognize)台灣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僅認知(acknowledge)中國有此主張。正因如此,美國訂有《台灣關係法》,與台灣維持緊密關係,包括軍售台灣;若台灣是中國領土,美國豈能如此「干預中國內政」?美國一直堅持這一立場,且在雷根總統任內以「六項保證」重申,「美國不支持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台灣主權的主張」。儘管中國極力阻撓,「六項保證」歷經美國國會認可,這次且列入提名川普的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黨綱。

美國這一立場,戰後至今維持一貫。一九五一年的《舊金山和約》,日本放棄對台灣主權,但未明言歸屬;簽約國之一的美國,立場因此是「台灣地位未定」︰它沒有正式承認台灣的主權,但也沒有正式否定台灣的主權。即使柯林頓總統曾宣布「不支持台灣獨立」,美國官方也從未公開「反對」台灣獨立;中國官媒屢次把「反對台獨」的話語塞進兩國會談「共識」,都遭美方更正,即其顯例。

川普對《福斯新聞》所言,表達了他對「一個中國」政策的不滿,尤其對軟弱無力、讓中國佔盡便宜的歐巴馬政府。前眾議院議長金瑞契(Newt Gingrich)近日強調,美國對台軍售數十億美元,卻偽善地假裝台灣不存在;美國不會鼓勵台灣獨立,但也不會任由中國以武力統一台灣。這一番話,最足以傳達川普及其核心幕僚心聲。正因如此,台灣不應擔心被川普當成制衡中國的籌碼,反須趁勢積極發展與美國政經安全關係。擔心台灣被川普出賣,只是假議題,台灣並非輕易可出賣,此不但不見容於支持川普的美國保守派及普遍民意,在道德層次講不通,有違背《台灣關係法》的法律後果,也會衝擊美國在東亞實質利益及威信,導致嚴重安全戰略惡果。

另一方面,台灣在民主化之後,認同台灣已蔚成沛然民意,只有政治腦袋出問題者才繼續宣稱代表全中國。馬英九總統任內極力推倡的「一中各表」,因慘遭中國打臉而破產;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放在台灣的現實,只有洪秀柱及靠中國維生的政媒商還割捨不了,已無市場。此時,川普放話質疑「一個中國」政策,其實也說出台灣普遍的民意︰「一個中國」就讓中華人民共和國去獨享,與當年美中建交時相比,台灣不論廣大人民或政府,想爭取加入「一中」行列者,少之又少。從而,川普如改變「一中」政策,中國當局反彈或可理解,台灣有人反指「台灣總統害台灣」,唯恐遭中國「懲罰」,甚至恐嚇台灣或將遭「商人川普」當籌碼出賣;「變態」、「莫名其妙」都是形容這種心態的貼切話語。

台灣應努力的,是掌握川普上任後,在其親台灣、知台灣的幕僚運作之中,對台灣政策轉趨有利的大環境,積極主動,不但增進台美關係,也朝正常國家邁進。美國國防部副助理部長鄧志強指台灣國防預算跟不上中國解放軍的威脅,就是一例;如果我國國防經費長期偏低,以致自衛決心能力受質疑,如何面對中國顯而可見的威脅?同時,在邁向正常國家之路,台灣從國名、國旗、國歌到參與國際組織,有待著力之處甚多。川普可能帶來變局,應變制變,台灣沒有悲觀與消極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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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專論》一中原則的過去和未來!

2016-12-18 06:00

南方朔

最近,美國的總統候任人川普突然冒出重話,他說:「我完全了解『一中政策』,但除非我們與中國在彼此有關的其他事項,包括貿易,達成協議,否則我不知道為何我們必須被一中政策綁住。」川普的發言,立即引起了重大騷動,白宮人士深感不安,北京方面也重話反擊。川普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是否要放棄行之已經四十多年的美國「一中政策」? 他是否準備搞「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白宮的歐巴馬政府為何氣急敗壞的要提出警告?

一中政策創始人季辛吉

上面這些問題都不易簡單答覆,若試著要回答這些問題,我們一定要從「一中政策」的創始人季辛吉的「季辛吉學說」(The Kissinger Doctrine)說起。

任何人都知道,中國的政權以前是國民政府所代表的中華民國,但一九四九年中國的革命卻驅逐了中華民國,那麼大的中華民國突然變成一個小朝廷。於是這種政權的轉變不只是中國的問題,也成了國際社會大家共同的麻煩。大家必須為中國的政權變動做出妥當的安排使它符合現實。中國的聯合國代表權屬於那一方?中國是否可以一分為二?在這個中國代表權轉換的過程,大家如何安排才不會有出賣失敗的老朋友的道德壓力?為了解決這個難題,各國最先是一九五五年在日內瓦舉行會談,最重要的人是美國駐捷克大使詹森,以及中國駐波蘭大使王炳南,日內瓦會談開了七十三次會議,由於完全無功,遂於一九五七年底結束。然後接著召開華沙會談。華沙會談也開了幾百次,到一九六年甘迺迪時即開了一二次會議。關於中國代表權如何安排,居然開了幾百次會議,可知這個問題的複雜與困難。

一中政策乃多邊妥協產物

對於日內瓦會談及華沙會議的討論,當時的監察委員兼政論家陶希聖先生曾在民國五十九年所著的《美國對華政策透視》,有過綜合性的評述。他指出當時各國對中國代表權的安排有各種意見。有的認為中國應視為兩國來安排,有的主張中華民國以聯合國創始國的身分,應保留安理會席次,北京則成為新的會員國。有的國家則主張中華民國的安理會席次應讓渡給北京,台灣則重新加入或由聯合國託管。也有國家主張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成為永久非會員的中立國,但要求中華民國退出金馬,美國第七艦隊退出台灣海峽,但北京則要昭告世界不對中華民國再動武做為交換條件。

大體上在一九五年代,聯合國會員國並不多,美國對聯合國尚有較大支配力,而且中華民國乃是美國邦交國,所以美國在立場上都支持中華民國。但是從一九六年代後期起,聯合國成員破百,美國支持中華民國的力道已削弱,後來由於美國深陷越南戰場,美俄關係也逐漸緊張,美國在大戰略上正需拉中制俄,在這種時代改變的氣氛下,講究權力均衡的「季辛吉學說」遂告興起,從季辛吉密訪北京開始,美國遂出現了「一個中國」這個政策大轉彎,所謂的「一個中國」政策乃是多邊妥協的產物。

(一)美國已同意聯合國安理會的身分由中華民國移轉到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則於一九五八年金門砲戰及空戰後,逐漸停止戰爭狀態。台海出現了冷和局面。

(二)中華民國被逐出聯合國後,美國改而制訂「台灣關係法」保護中華民國的安全,美國因而沒有拋棄中華民國的道德負擔。對於這種安排,北京雖然不滿,但亦「不滿的接受」。這是「季辛吉」一個中國原則最扼要的部份,它以非正式的中美共管解決了台灣的存在問題,它比日內瓦會談及華沙會議時的「兩個中國」弱,但卻比當時國際上的聯合國託管為強,這不能說不是「季辛吉主張」的重大成功。

川普拉俄反中企圖顯露

(三)近年來美國半官方的非營利機構「新出版社」,出了厚厚一冊《季辛吉檔案》(The Kissinger Transcripts),該書在字裡行間即指出,季辛吉安排的「一中原則」,透過多邊妥協維持了台海穩定,最重要的乃是藉此穩住了中國,美國在中國的支持下改善了亞非拉關係,由於中美親善,中國遂於一九八年代有了發展的契機,而美國近中遠俄的策略得以推展,美國始能平安度過後越戰的混亂孤立,不至於中俄聯手反美。季辛吉主張維持了四十年,中國固然得利,美國得利更多,美國得以全力反俄,拖垮了蘇聯並使柏林圍牆倒塌。

但人們也知道近年來美國已變,最大的變化有二。一是軍方勢力更大,二是美國的「老富人階級」(The old money)影響力減弱,「新富人階級」及其組織興起,「企業研究所」、「傳統基金會」等已取代「布魯金斯研究所」和「卡內基和平基金會」,於是這兩股勢力結合,成為八年代後的「新保守主義」,他們近年來宣揚中國威脅論,歐巴馬任內推動「重回亞洲」,就是反中的第一聲。二一四年起俄國已經再起,歐洲的新興大黨如英國推動脫歐的獨立黨、法國的「國家陣線」都是親俄政黨。於是美國共和黨遂有一派主張親俄反中。川普任用親俄油商提勒森為國務卿,又發表強烈反中言論,並質疑季辛吉的「一中政策」,這已顯示出他拉俄反中的企圖。川普這些表示是真或是假?他把台灣推上美中緊張的火線,這是幫了台灣或害了台灣?是否會使台灣海峽重回一九五年代的戰亂?的確值得國人警惕!(作者為文化評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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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論》高度自主? 正常國家!

2016-12-21 06:00

川蔡通話打破慣例,川普質疑一個中國政策再次打破慣例,搞得北京政媒焦躁不安,軍機繞台飛行,海軍且「偷竊」美國無人潛航器。即將卸任的歐巴馬也打破慣例,在年終記者會大談台灣。歐巴馬表示,美國,中國,台灣,都有長期以來的默契與共識,就是不要改變現狀。他說:中國視台灣為中國的一部分,但在做法上,承認台灣是可以自行其事的實體;台灣人民也同意,只要能在某種程度自主下持續運作,就不會進一步宣布獨立。他的結論:這種現狀雖無法完全令涉事各方滿意,但維繫了和平,台灣因此經濟成功,人民享有高度自主。往好處看,反對中國併吞台灣;往壞處看,不讓台灣法理獨立。

不要改變現狀,是各方的默契與共識嗎?恐怕未必。北京就一直以非和平手段改變現狀,台海軍力失衡,對台入島統戰,政治綁架台商,乃至重點統戰三中一青,優惠藍八縣市等等,都是北京在不斷加強對台武力威脅的同時,對台灣的溫水煮青蛙之策。再說,北京原本不承認所謂的一中各表,陳水扁執政期間卻開始與國民黨高談九二共識;馬英九執政期間,北京對他一中各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蔡英文執政之後九二共識的核心又變成兩岸同屬一中,馬且遭批死抱一中各表。更不要說,所謂的反分裂國家法,北京早就把改變現狀法律化了。如果北京不想改變現狀,以上作為如何理解?

北京企圖改變現狀,併吞主權獨立的台灣,根本是公開的計畫。而這種改變企圖,明顯是一種侵略準備,值得國際社會警戒,而不是姑息養奸。作為北京染指的對象,台灣更應該揭舉事實,站穩台灣主權屬於台灣人民的立場,同時向國際傳達台灣的主張,不能閃躲模糊讓人誤以為一中有理。歐巴馬的觀點,不禁令人懷疑,馬英九執政八年,尤其傾中政策給了他甚麼訊息,以及蔡英文選前選後的維持現狀,給了他甚麼訊息?不論如何,川普有新思維,今後執政團隊應勇於為台灣辯護,以穩健創新的作為伸張台灣人民意志。維護和平,維持現狀,皆屬手段,重點在於總目標。否則,連美國政府也誤以為台灣人民只要高度自主,後果堪憂。

歐巴馬對八年來一個中國政策的最終定論,看起來四平八穩卻隱含對台灣民主與人民意志的框限。或許,主張維持現狀的民進黨政府不無寬慰,但只要從台灣的視野來自我審視,便不難發現事實上台灣的現狀也持續在改變,而且是向正常國家的方向在演進。反攻大陸,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終止動員戡亂,開放兩岸交流,台灣對台海現狀的善意改變不可逆轉,但北京即使有善意回應也隨時可以抽回。更重要的是,民主實踐產生的內部現狀改變,終止萬年國會,總統直接民選,台灣人民成為國家主體,申請返聯入聯,兩百萬人牽手護台灣,太陽花學運遍地烽火,國民黨完全在野。這樣的發展寫照著,二三五○萬人鎖定正常國家的總目標。於是乎,馬英九完全執政,國共化敵為友,一中曖昧各表,馬習會統到最高點,而終統衝刺,卻遭人民完敗留下殘壘。

馬英九曾吹噓,蔡英文必須維持他的現狀。諷刺的是,連洪記國民黨都不想維持他的現狀。台灣人民對維持現狀的認知圖像,早已顯現在後蔣經國時代的民主演進足跡,這條路線是世代銜接的投影。可以說,維持現狀的實質,乃是維持台灣處於民主演進追求正常國家的向上揚升,絕非停駐於此一路線上的一個定點或一個片段。此所以,隨著中國加緊對台灣主權的霸凌侵奪,大家都能體會李扁是在致力突破玻璃天花板中維持現狀,從而強化了台灣民主演進邁向正常國家的能量。以此檢視歐巴馬的談話,其對台灣人民滿足於高度自治顯屬誤解。而蔡英文擁有難得的歷史機遇,若未能在施政作為與這種精神揚升共鳴,那麼來自國際尤其是中國的框限力道恐將使現狀不進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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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論》全民重新界定中國

2016-12-22 06:00

口頭威脅許久的斷交行動,昨天一早由中國外交部正式啟動了。我國在西非的邦交國聖多美普林西比決定捨棄與台灣十九年的外交關係,改與中國建交。這是繼中斷中國觀光客、軍機繞台之後的又一施壓作為,同時不排除還有下一步針對性動作將翻陳出新;面對中國的對台盤算,台灣作為一個主權國家,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更加強固集體的意志與共識。

按照老共已有的鋪排,先是經濟斷源,繼之軍事恐嚇,再來是外交開打。這三條戰線,未來的力道可能持續加大加深,其目標是迫使台灣屈從。可惜過去八年兩岸打交道這麼久,共產黨是透過國民黨的瞳孔在理解台灣,並未對真正的台灣建立全面的認識,以致其所採取的對策,只對國民黨具有震懾力,甚至還不是全部的國民黨,對廣大的台灣人民,則是適得其反。

以切斷台灣的外交承認為例,自一九四九年中國建國以來,「中華民國」在台由蔣介石執政時期,被斷交約六十六國,一九七五年強人撒手時,邦交國剩三十三國;嚴家淦短短過渡,亦斷了八國;一九七八年蔣經國上任,十年間被斷了八國;一九八八年李登輝接任,主政十二年被斷十二國;二○○○年民進黨首次主政,則被斷了十國。甚至,史上唯一對中採取扈從政策的馬英九執政時,甘比亞也被斷交,回顧過往,無一倖免。

即使這次斷交的聖多美,早在二○一四年馬英九造訪時,即發生過總統遲到,讓馬的專機被迫在空中盤旋五十分鐘,以免降落時主人還沒到的窘境。今年三月,聖國更提出約二億一○○○萬美元的金援計畫,未獲新政府承接;如今,中國用了多少代價換得其所宣稱的「回到一個中國原則的正確軌道上來」?則由中國人民去傷腦筋,台灣多數國民肯定不會同意政府做出這樣的交易。

前述六十七年的脈絡,很清楚可以看出,中國將台灣的國際正式交往視為是零和遊戲,是一個從未改變過的常態;國民黨在前面八年,想以「兩岸高於外交」求和,結果兩頭落空。對外,歷任總統的建交紀錄,只有馬英九一人零分;對內,失去人民信賴,禍延國民黨完全失去執政權。在這種情況下,中國何以會誤以為拔掉台灣這類的邦交國,會讓台灣人遷怒政府?顯然,北京當局的慣性思維,若不是對其內部交代,就是嚴重脫離現實了。

回到核心問題,「九二共識」在今年五二○之後無以為繼,事實上只是一個藉口,二○○八年之後,中國得了現狀改變的便宜還賣乖,台灣現在只是基於維持現狀,必須從傾斜的局面拉回原先的均衡點而已。這個「現狀」,可以說是六十年來美中台日互動下的結果,也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沒有一天統治過台灣,以及台灣海峽沒有實際爆發戰爭。

最近,中國的若干舉動,證實這個現狀歷經這些年的侵蝕,正在逐步破壞之中,包括解放軍繞台飛行,在企圖將突破第一島鏈給常態化;中共傳聲筒文攻台灣將「黎巴嫩化」,背後意喻台灣內部已有同路人潛伏?甚至,南京軍區前軍頭宣稱要拿下台灣,一定會在一○○個小時內就取勝,這也強烈透露了時間不能拖長,現狀要快速才能改變的作戰思維。

由此,台灣總統的最大責任已經浮現,也就是必須善盡一切力量增強國家的實力,包括經濟實力,以及藉以支撐的自衛實力。不僅不能讓雙方國力的差距繼續擴大下去,更要保持高度的警戒,嚴防解放軍在短時間內改變現狀的可能性;因為台灣的現狀一旦招致破壞,將難以恢復,即使是美國,屆時的興趣,恐怕只剩下與中國交涉今後美國在區域的利益如何確保下去而已。

至於台灣國民的義務,則是一致體認外部威脅的存在,重新界定今後與中國的關係,並且以此為後盾,要求政府嚴陣以待,不得輕忽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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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論》別了!歐巴馬軟弱的中國政策

2016-12-23 06:00

中國上週四在南海奪走美國水下無人潛航器,五天後歸還。五角大廈雖將繼續調查此事,但歐巴馬政府在本案態度軟弱,據《紐約時報》報導,已令亞太地區相關各國感到困惑;它引專家的話說,「中國將因此次行動而變得更大膽」,因為它「沒有遭受明顯的後果」。

同樣讓台灣人民困惑,甚至不以為然的,歐巴馬在年終記者會宣稱︰台灣人民同意,只要他們得以繼續在某種程度自主下運作,他們就不會進一步宣布獨立。已是「跛腳鴨」的歐巴馬臨去秋波,替台灣人民作此發言,框限台灣民主與人民意志,既傷害台灣人民感情,也反映他事事看北京臉色的中國政策,已是改弦更張的時候了。

潛航器事件引發廣泛關切,因事發地點在公海,即蘇比克灣西北約五十英里的水域,是菲律賓專屬經濟海域內,甚至也在中國宣稱的南海「九段線」之外;中國奪取美軍測量裝備,在和平時期為國際公法所不容。中國媒體宣稱,當地也位於中國宣稱擁有的黃岩島兩百海里範圍,但中國並未對該島主張專屬經濟海域,這一說法站不住腳。

按中國近年一貫行徑,它常選美國新舊任總統交接期間,測試或挑戰白宮主人權威,從中佔取便宜。二○○一年的南海中美軍機擦撞迫降事件,二○○九年美軍偵察艦「無瑕號」遭包圍事件均屬之。上週這一事件,旨在試探川普還是吃定歐巴馬,或難論斷;歐巴馬政府事後雖向中國抗議,要求歸還潛航器,但對中國在國際水域公然挑釁,挑戰公海自由航行及行動權利,美國既未派驅逐艦前往事發地點,一派息事寧人的態度,勢必削弱它在本地區的權威,「轉向亞洲」的戰略也受根本挑戰。

歐巴馬政府最讓美國受傷的,是事件發生前一天,美軍太平洋司令哈里斯在澳洲表示,美國已準備好對抗中國在南海的過度擴張。他強調,亞太地區有關國家「現在和未來都可指望美國」。哈里斯一向直言批判中國,他當天「實力加決心加警告等於威懾」的宣示也非戲言,中國卻藉潛航器事件打了美國一記耳光,咎在歐巴馬的國安會,事件的回應由其決定。事實上,中國掌握歐巴馬政府中國政策的軟弱,大肆在南海建島擴充軍事設施。美國CSIS智庫上週發表報告及衛星空照,指中國在有爭議的南沙設立雷達,於七處島礁構設強大軍事設施;中國對此訊息已不再迴避,逕稱它有權如此作為。

歐巴馬以不得罪北京為能事的中國政策,不僅表現在南海,對台灣亦然。據來自華府的報導,由於白宮國家安全顧問萊斯與副手羅茲聯手阻擋,歐巴馬任內對台灣軍售案最終束之高閣;兩人認為美中關係比較重要,「把台灣放角落,非必要不碰觸」。事實上,一如當年主導「八一七公報」惹惱雷根的海格,萊斯也是季辛吉舊屬,以姑息中國為能事。

如今,儘管川普尚未就任,從他的談話主張及人事佈局來看,中國政策面臨翻轉已大勢所趨。以潛航器事件為例,他認為中國所作所為「前所未有」,五角大廈回應不夠力,「我們應該告訴中國,他們偷走的潛航器我們不要了。」昨天,他任命公開指責中國對美國發動經濟戰的納瓦洛領導白宮新機構,主管美國貿易和工業政策;納瓦洛主張不提「一中」政策,強硬對付中國。在此之前,川普與台灣總統通電話,直言批判中國,質疑「一中」政策,他身邊不乏對台灣友善的保守派人士;加上「聯中制俄」戰略環境已變,中國內部經濟問題重重,川普告別歐巴馬軟弱的中國政策,應屬必然。

台灣對於川普新局的到來,在樂觀的期待中,戒慎恐懼是必要的。在經貿方面,TPP可能生變,我國應可切入FTA或BIA(雙邊投資協定),並配合「美國優先」的減稅、再工業化、吸引外資等政策,促成經濟產業上進;對進口美豬等問題,宜力求解決。在安全方面,我國國防經費跟不上中國解放軍的威脅,自衛決心能力受質疑,應即提高,並與美國密切軍事交流。同時,我國應爭取駐美代表處正名為台灣代表處,解除雙方官方高層交流限制,並以台灣為名,積極參與國際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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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論》擺脫中國幽靈群組

2016-12-24 06:00

九二共識冷藏,川蔡通話熱炒,北京大小動作又來了。聖多美普林西比宣布與中華民國斷交。李大維指稱,其中涉及對方二.一億美元的金援要求。蔡英文總統宣示,沒有必要在外交場域進行金錢競逐。至於台灣社會,大多數人無感,因為這個邦交國似有還無,許多人根本不知道它在何方。國共都希望看到的,新政府首次被斷交,形將引起社會恐慌、輿論指責,實際上卻幾乎風平浪靜,遑論地動山搖。看來,斷交骨牌效應,國共原先以為的封喉絕招,現在恐怕邊際效應愈來愈低了。

當然,這並不意味國人對北京的霸凌已經麻痺,而是逐漸看透所謂的「一個中國原則」,展現在你來我往的外交割喉戰,根本是一場早就該落幕的荒謬劇。國民黨長期執政下的、一直到馬英九仍在堅持的所謂「一個中國是指中華民國」,據此要求邦交國承認中華民國是代表中國的合法政府,恐怕連那些邦交國也心知肚明是自欺欺人吧。這也難怪,面對北京與台北,有些國家選擇更容易辨識的具體利益,一中是務虛的,鈔票是務實的。川普,富國領袖尚且如此,何況經濟艱困國家。

馬英九外交休兵,還是被甘比亞斷交;蔡英文維持現狀,仍被聖多美普林西比斷交,其實不必龜笑鱉沒尾。因為,直到此時此刻,民進黨完全執政,那些邦交國的對象依舊是代表中國的中華民國,那些邦交國並不是在承認中華民國只代表台灣的基礎上建立外交關係的。然而,不僅各國政府與人民的實際經驗,連台灣社會也日益辨識清楚,只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才是中國的合法政府,那些邦交國若要奉行「一個中國原則」,便只能承認北京,別無分號,大家不必如喪考妣。

這又是一例,新政府維持現狀,絕不可維持不定時炸彈,否則外交戰場隨時烽煙四起。新民意不怕斷交潮,是因為新民意認同台灣,認同台灣是二千三百五十萬人組成的國家。在這種情況下,邦交國基於「一個中國原則」,琵琶別抱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倒揭露了台灣國家正常化的盲點,不是世界末日的恐怖情境。與此同時,新民意也期待新政府,面對邦交國或非邦交國,皆應傳達「台灣的中華民國」僅只代表台灣的訊息,從自己國家的正常化為起點,尋求國際認知從而承認這個代表台灣的國家。即使中華民國這個「外來」的國名未能正名,這件事也應該是新政府的外交頭號任務。

中華民國被斷交,北京不要太早慶功。北京且先意識到,川普質疑美國政府長期奉行「一個中國政策」,可能是國際政治氣候轉向的第一道鋒面。國民黨執政時國共一中共識,可能導致斷交成為北京的撒手鐧,但當台灣對內對外皆擺明只代表台灣,國際社會也不得不開始面對這個事實,「新現實」終將取代「舊虛幻」,那麼,邦交國縱使告警到歸零的地步,搞不好卻是「台灣只代表台灣」獲得國際承認的起點。屆時,北京不擇手段,浪擲金錢外交,結果竟是促使台灣國家正常化,那不啻是枉費心機,搞不好還加劇了內部矛盾,自討苦吃。

國際氣候在變,主流民意在變,有利於台灣打開新局面,但「台灣總統」也不能翹腳捻鬍鬚。善用機遇,責任更重。現有的邦交國皆具正常國格,台灣尚且不及,不論如何吾人應予以尊重。但就邦交狀態而言,說穿了是「中國代表權之爭」的產物,在國際政治上作用有限。台灣國家正常化之路,最先要突破美日等地緣政治大國,才能在國際場域一呼百應,讓中國霸凌台灣孤掌難鳴。重要的是,「台灣總統」不能光說維持現狀,更需要穩健創新作為,擺脫內外的中國幽靈群組。這不僅是新政府外交突圍之道,尤足以提振主流民意支持力度;由此制高點居高臨下,推動改革,活絡產經,改善民生,才有足夠的電力點亮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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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專論》半世紀前他們就提出「一中一台」

2016-12-25 06:00

◎盧世祥

耶誕節後,新年到來,新年帶來新形勢。一九七○年元月二日,被蔣家政權全天二十四小時監控在家的台大教授彭明敏,秘密逃離台灣,最後抵達瑞典,嚐到「自由的滋味」,事經《紐約時報》、《新聞週刊》報導,喧騰國際。彭明敏與學生謝聰敏、魏廷朝一九六四年因發表〈台灣人民自救運動宣言〉,遭當局以「意圖煽動,以非法之方法,變更國憲,顛覆政府」判刑,後雖在國際壓力之下特赦,續遭軟禁。

台灣人民自救宣言 一九六四年發表

四十七年後重提這段往事,不僅彭明敏脫出台灣的過程,驚心動魄,有如電影「不可能的任務」;其師生所發表的〈自救宣言〉,在台灣人民對抗不公不義政治壓迫、追求獨立自主之路,多值回顧並力求實踐。特別是如今美國政黨輪替,川普即將就任總統,新年新局新挑戰,台灣思索積極因應之際。

彭明敏秘密出走事件,除了「搭船偷渡」的揣測,也盛傳美國中央情報局(CIA)參與其事。一九七二年美國總統尼克森中國之行,中國總理周恩來還當面質疑美國協助彭明敏離開台灣,尼克森只簡單回應,美國政府與彭案無關。

彭明敏成功脫離台灣,整個行動過程可簡單描述如下:突破特務監控、變造日本護照、易容變裝改型、松山機場出境、外國友人義助、輾轉抵達目標。所有這些,都經精心策劃、秘密從事、有效執行。

當事人彭明敏對此有一段回顧:「一個單臂人,無任何證件,要從台灣輾轉到瑞典,當時國際旅遊尚未盛行,飛機班次少,航程也短,…每一站都要停下加油或換飛機,其複雜難度好像要飛到月球。」參與其事的傳教士唐秋詩(Judith Thomas)今年六月在台灣說,彭案進行的過程困難驚險,也有趣味十足的細節,但「直到任務順利完成,蔣家政權仍一無所知,才是整件事最有意思的。」

除了逃亡策劃及過程無比精彩,彭明敏師生的〈自救宣言〉,半個多世紀以後審視,歷久而彌新,令人不能不讚服其先知先覺,為建立正常國家社會所指出的道路。

必須強調,〈自救宣言〉在蔣家專制時代提出,倡議建立新國家新政府,不見容當局,彭明敏師生因此鋃鐺入獄。當時,蔣家政權仍以「反攻大陸」愚民,延續威權統治,也讓中國的內戰糾葛禍延台灣。同時,台灣與美國仍有邦交,美軍進駐台灣;彭明敏奔向自由出發之日,正逢美國副總統安格紐(Spiro Agnew)訪問台灣之時。

自救宣言:一中一台 鐵的事實

〈自救宣言〉開宗明義,直言「一個中國,一個台灣,早已是鐵一般的事實!」「反攻大陸」絕不可能。它強調,台灣要建立一個民主、工業化國家,進而號召團結人民的力量,自己的台灣自己救,「不分省籍,竭誠合作,建設新的國家,成立新的政府」。有別於蔣家政權,它楬櫫三大目標:實行民主政治,制定新憲法,重新加入聯合國。

有如彭明敏當時所說,提出〈自救宣言〉,是要以「事實而非虛構,實際而非迷思」為基礎,激發對台灣前途「大辯論」。事實是,國民黨當局以一個「沒有中國的中國政府」、「反攻大陸」等神話,由少數大陸人以未經民主程序高壓統治台灣多數人民,最忌諱台灣人和大陸人真正合作。同時,台灣人民有追求建國與實施民主的願望,不管名稱叫什麼,一旦台灣新地位建立,與共產中國建立某種臨時協議,至最後建立非敵對關係,並非不可能。

〈自救宣言〉提出五十多年來,國際環境丕變,台灣社會政治也發生重大變化。它所主張的總統普選、政黨政治、廢除特務、保障人民自由權利、開放社會、裁減軍隊、發展經濟等,大都實現。但在司法獨立、廉能政治、人民守法等,仍待推進。另一方面,國共雖從鬥爭走向和解,中國內戰餘緒仍透過「一中」糾纏危脅台灣,台灣至今仍非正常國家。

川普質疑一中 與自救宣言不謀而合

二○一四年,年輕世代反對與中國簽訂服貿協議而有「太陽花運動」,喊出「自己的國家自己救」,回應五十年前〈自救宣言〉的召喚。如今川普質疑「一個中國」原則,與〈自救宣言〉「事實而非虛構,實際而非迷思」的基礎,也不謀而合。

一中虛幻口號 台灣人斷難接受

事實上,按一九五一年〈舊金山和約〉,日本放棄對台灣主權,但未明言歸屬;身為簽署國的美國,立場一直是「台灣地位未定」,從未承認「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美中一九七二年「上海公報」所指「一個中國」,依美方宣示,雖是「台海兩岸中國人」的共同主張,美國僅「認知」(acknowledge)而非「承認」(recognize)或接受。更重要的,民主化之後的台灣,人民決定國家主權,現今民意自認「中國人」者比率只個位數,難怪「一中」在台灣「敗市」。現實上,不論「一中原則」、「九二共識」、「一中各表」一如當年「反攻大陸」,都屬迷思而不現實;假的真不了,也難持久。在抗拒中國併吞之路,台灣人民斷難接受以虛幻口號,強迫決定國家未來。

至於彭明敏,不論在海內外,為台灣獨立自主奔走、提出真知灼見,長年如一,維持知識份子一貫格調,樹立台灣社會典範。(作者是資深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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